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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业天团翻红!“深圳候鸟”陈楚生的白石洲秘史

张羽淳 晶报 2022-11-23

最近,一档慢综艺真人秀《欢迎来到蘑菇屋》悄然走红。一个几乎0赞助的节目,全靠几个“古早艺人”,竟奉献出了近期最好笑的综艺,并成功出圈。



沉寂许久的6位快乐男声,陈楚生、苏醒、王栎鑫、张远、王铮亮、陆虎,在节目里经常相互调侃“没活干”,甚至自嘲为“再就业男团”。谁都没想到,他们最近就因为这档综艺节目,意外翻红,火爆全网。



“再就业男团”的6位成员都来自“0713”快乐男声——指的是2007届快乐男声前13强。


今天晶报的元故事是,“再就业男团”成员之一、2007快乐男声冠军陈楚生与深圳白石洲的一段“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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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15年后,陈楚生用回忆为白石洲写了一首歌,“深圳不是我逗留的地方,它是我的一个家”。


死党老罗和老周带着我驱车从罗湖一路开到南山,穿过林立的高楼,绕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潮,最终来到一片破旧且局促的旧楼内,这里混杂着食物、油烟味,还有南方特有的潮湿气息。耳边传来五湖四海的地方口音,人们踩着人字拖,坐在街边的塑胶凳上,酌着小酒谈笑风生。


老罗抽出一张红色塑料凳,让我坐下,自信地说:“这里有全深圳最好吃的烤生蚝!”


酒过三巡,周边新旧楼宇的万家灯火把烧烤档口照得格外温暖,一天的繁忙在此刻得以放松,无拘无束,真好!


那是8年前我第一次来到白石洲的一幕,记忆犹新。如今,作为深圳最有名的城中村、承载了无数“深漂人”梦想的白石洲,已成历史。拆迁、搬离,有人用文字定格白石洲记忆,有人用照片锁住白石洲的光影,有人用歌曲唱出白石洲的旋律。



“那时的日子很难 梦很多 行李简单那里的街道很乱 夜晚却总不散场我住在塘头一坊12栋的308房……”
当陈楚生的《白石洲》在耳边响起,那娓娓道来的旋律、歌词里的故事,一段尘封已久的漂泊时光瞬间抓住了我的心。就这样一遍一遍、单曲循环,沉浸在无尽思绪中。
我在想,那些年陈楚生一个人孤独地在深圳,到底是怎样的憧憬、经历过哪些辛酸、承受过哪些寂寞,才让离开深圳15年的他,如此眷恋与不舍。
我辗转反侧,在朋友圈求助,翻遍好友通讯录,询问可能会与陈楚生有关联的人。
终于,当歌曲里从容、治愈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的时候,陈楚生的深圳记忆被慢慢开启。


“前方到站,白石洲”
从地铁一号线白石洲站走出来,人流涌动、摩肩接踵的繁华景象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轰隆隆打地基的响声。
如今来深圳打拼的青年肯定无法想象,在这样一座繁花似锦、国际化的大都市里,曾经藏着深圳著名的城中村。破旧不堪的老房子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至少容纳过300万人次居住。这里曾是许多深漂人的落脚点,因为房租便宜、交通便利、生活成本低,这里成了很多异乡漂泊的人梦开始的地方。
在白石洲,你会看见形形色色的人,有的西装革履,步伐矫健,有的衣着简朴,却精神饱满,有的背着一把吉他,从这里开始闯天涯。


陈楚生刚来深圳时,并不知道深圳有个白石洲。从成为酒吧歌手的那一刻,他就搬离了打工的小餐馆,他对住宿的要求不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于是陈楚生跟两个同样怀揣音乐梦想的朋友暂时租住在莲花山脚下的安置区。每当夜幕降临,他们便去酒吧挨个试唱。
下班后,3个大男孩就挤在不足20平方米的单间里,伴着若有似无的夜风和蝉鸣,疲惫地睡去。
在深圳这样高消费的城市里,三人平摊房租很划得来。
一个月后,陈楚生用攒下的工资买了一把琴,1700元。时隔二十几年,他依旧对它的价格记忆犹新,并不是因为它有多贵,重要的是,它承载着陈楚生的记忆与梦想。
那时离过年仅剩两个月,19岁的陈楚生想回海南陪家人过年。抱着暂住的想法,他用仅剩不多的钱跟一个专职画画的朋友在布心合租了一个单间。
住了没多久,朋友邀请他去南山的酒吧“踢场”,这不仅能多赚点钱,唱好了,说不定能成为常驻歌手。
考虑再三,陈楚生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委婉地告诉父亲春节不回去了。父亲没有说什么,陈楚生能感觉透过电话传来的遗憾。
没有办法,这就是背井离乡、闯荡世界的代价。抓住每一个机会才能离梦想更近一步。
从布心到南山,坐公交至少花1个小时,那两个月除了唱歌,陈楚生的业余时间基本都耗在了路上。很疲惫,但是很值得。
陈楚生的嗓音温暖又带着一丝丝忧郁,抚慰了同样离家在外的漂泊者们。他终于成为了那间酒吧的驻唱歌手,随后搬离布心,随便在南山找了一个住处,住了两个月。
居无定所,似乎是每一个初到深圳打拼者的真实写照。

万幸的是,隐匿在现代化都市角落里的白石洲,成了怀揣音乐梦想的陈楚生最后的落脚处。白石洲位置优越、交通便利,邻近的深南大道横跨南山、福田,深圳地铁一号线经过这里。从白石洲出发去陈楚生驻唱的几个酒吧都很方便。
背着吉他、提着简单的一袋行李,陈楚生站在白石洲的土地上仰望密集的楼宇,看着几乎背靠背的两栋楼中间的缝隙,一线天的感觉。
陈楚生那时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一住就是5年。

住在塘头一坊12栋308房
陈楚生和朋友合租的两房一厅要穿过很多栋狭窄幽深的小楼,走过曲折不平坦的弯路,最终爬到没有电梯的6楼,这样的环境使得房租可以更加低廉,陈楚生每个月只需要承担350元。
住进白石洲以后,陈楚生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跑场歌手都住在这里。夜幕降临,大家奔赴深圳的各个酒吧拼命唱歌赚钱。
“那会儿年轻,感觉有用不完的劲儿,下班回到家往往已经凌晨一点,还会和朋友去吃夜宵、打桌球,深圳仿佛没有夜晚,凌晨两三点还是很热闹!”说起这段经历时,我能感受到陈楚生平静中带有的小兴奋,那热闹的景象也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聚在一起,在家门口的大排档喝着暖暖的砂锅粥,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交谈中夹杂着各自的地方口音,一起听最爱的音乐,了解彼此不同地方的习俗,一派欢乐热闹的景象,一天的疲倦也在那一刻消散。
人生总会有许多难以忘怀的过往,或喜或悲,或惆怅,或惋惜,但让陈楚生至今最难忘怀的,依旧是那份简单的快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一头扎进音乐世界里,在创作中寻找乐趣。
那时他对物质没有太高要求,能实现吃住自由,已经很了不起了。
后来他陆续搬过4次家,最后一次是跟女朋友,也是现在的太太,住进了白石洲的塘头一坊12栋308房。
女朋友是深圳人,却愿意陪陈楚生住进这间简陋的小房子里,窗户对着的是另一栋楼的窗户,目光所及,就能看见邻居在做什么。
广东人不喜辣,然而陈楚生在白石洲最常吃、最爱吃的就是麻辣烫,因为女朋友喜欢吃。
两个人经常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麻辣烫面对面坐下,纵使光线很暗,但是眼中却闪着光和无尽的温暖。这对小情侣身上,有千万打工者的影子。
生活苦涩也甜蜜,爱人在身旁,尘世即天堂。
参加《快乐男声》之前,陈楚生已经是深圳酒吧最受欢迎的歌手之一,一个月的收入可以稳定在6000元以上,但他依旧没有搬离白石洲。
“干了那么多年,我的存款只有6万。”如果不是因为比赛夺冠,一下子红遍大江南北,他真的没想过会在这里住多久。
成名之后,陈楚生前往北京发展。每年陪妻子回深圳探亲,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回到白石洲看看,尤其当心情低落的时候,踏上这片土地,看看这里的建筑、人群,那种“活过来”的感觉,很真实。
2018年底,陈楚生得知了白石洲拆迁的消息,他心底最珍贵的记忆仿佛崩塌了一样,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略带遗憾地说:“仿佛就是要拆除你记忆的感觉。没拆的时候,我还可以回去看看住过的地方。以前常去的某一家餐馆,它还在,某个熟悉的人,你还可以打打招呼,大家可以寒暄一下。但是拆迁了,这一切都不在了。那种记忆只能在我的心里面,现实世界里它会改头换面,完全不一样了。我就想尽可能保留这段记忆。对我的人生而言,那是非常重要的阶段,想把它通过音乐的形式记录下来。”


于是,后来的某一天,趁正式拆迁前,他来到深圳,再次回到白石洲,走遍每一个曾经踏足过的地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将自己和白石洲的故事用旋律做成纽带写进了音乐里,创作出歌曲《白石洲》。
有人听了歌曲后说:“白石洲逐渐消逝的是城中村,不消逝的是曾经住在那里的人心里的归宿。”
它是陈楚生的独家记忆,也是每个来深圳漂泊的人的集体记忆。
对陈楚生而言,他的青春镌刻在了深圳这座城市中。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说到青春,梦回2000年。
年仅19岁的海南小伙陈楚生怀揣着梦想,在父亲的陪伴下来到深圳,第一个落脚点就是去父亲朋友开的餐厅干杂活。
刚到深圳的那个夜晚,他和父亲走在华强北,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片小小的土地是众多草根者的创业天堂。他沿着华强路来到上海宾馆,看着深圳的夜晚就像白天一样喧嚣,此外还多了几分夜色中的浪漫。
没有想到,时隔20年后,谈起第一次踏上深圳这片土地的心情,陈楚生可以记得这么清晰,清晰到仿佛昨天刚刚来过。“当时觉得这座城市像一个外星球,太美了!夜晚的灯光,觉得好梦幻。”
父亲安顿好一切就回老家了,陈楚生开始了餐厅的打工生活。每天工作13个小时,打扫卫生、送外卖,什么杂活都干。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日子枯燥又无聊。
晚上和店里十几个打工仔住在一个大通铺里,洗澡要排队,一等就是一个小时。他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等待上,就去餐厅对面的吉他班学琴,一个月400元的学费还要跟老板预支才拿得出来,剩下的100元工资只够买一张电话卡。
还好,他把哥哥送给他的第一把红棉吉他带在了身边,工作之余,总算多了些寄托和期盼。
一个月后,他和吉他老师从最初的苦练乐理到探讨原创写歌,慢慢变成了朋友。
“你唱得这么好,不如去酒吧试唱吧?”
没有任何经验的陈楚生是胆怯的,心想跟老师去见见世面也无妨,于是两个人来到罗湖火车站旁边的酒吧试唱,结果唱到一半就被叫停了。老师其实也没有表演经验,刚一坐上台,人家就看出他们不是专业歌手了,两个人就这样灰溜溜地跑了出来。
挫败感自然是有的,但反而更坚定了陈楚生要唱歌的决心。
第二次试唱,又加入了一个朋友,3个人一个晚上轮流上台唱。
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终于有酒吧肯接收他。
在餐厅打工3个月后,陈楚生正式做起了酒吧跑场歌手。第一个酒吧在福田市场附近,那是一个综合酒吧,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忙碌一天来这里寻求放松的打工人,有无需奋斗坐地收租的本地居民,有闯荡江湖的小混混,他们在一楼蹦着最潇洒的迪,在二楼喝着价格不菲的红酒和威士忌。
陈楚生唱够时间便匆匆离开去赶下一个场。他不喜欢在酒吧喝酒,不喜欢喧闹的氛围。他宁可和朋友坐在路边摊把酒言欢。而且酒吧的酒太贵了,陈楚生实在舍不得把一晚上辛苦赚来的工资这样挥霍。
酒吧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工作的地方,是自我价值认同的一个地方。
那些年,陈楚生一晚上平均跑3个酒吧演出,从罗湖跨到南山。每天结束工作已经是凌晨1点钟。在深圳,凌晨1点,依然到处都是灯火通明。陈楚生看着夜晚和白天同样热闹的深圳,感觉它很繁华,也很遥远。
生活虽然很辛苦,但好在有女朋友情感的慰藉。她给了陈楚生太多的温暖,不开心时,听他诉说苦闷。快乐时,第一个为他欢呼。
为了给女朋友一份安全感,陈楚生向现在的丈母娘借了10万块,加上自己的积蓄和家人的帮衬,终于凑够首付在布吉购置了一套房产。他想给女朋友一个家。
背负着几十万的贷款,在深圳这座不夜城,陈楚生一天都不敢休息,一刻也不敢迟到、不敢生病。在这座充满诱惑的城市,他却难有归属感。因为深圳的“归属感”,门槛实在太高了。
陈楚生也曾尝试过走出去,寻求一次又一次的突破。
20岁的时候,他参加东方卫视的“亚洲新人大赛”,获得最具潜质新人奖。
22岁的时候,参加“全国PUB歌手大赛”斩获冠军,成为深圳酒吧圈子最有名的歌手,但也仅限于此,他还是没有等来自己的高光时刻。也签过唱片公司,一度以为自己成为了职业歌手,似乎离成名不远了。但现实与想象相差太远了,公司并没有包装他,也没有任何的演出,两年来没有等来一首单曲。
他的生活和以前一样,依旧是每天不停地跑场。
陈楚生陷入对未来的迷茫,甚至一度开始自我怀疑,一定是自己哪里不够好,一定是。“虽然喜欢音乐,但是未来的出路在哪里,看不见,那时候开始对自我产生怀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学习音乐的编曲制作,在创作里面有意识地去积累。”



204大巴,上海宾馆—白石洲
结束了酒吧最后一场演出,陈楚生一刻不敢停歇,匆忙地赶坐204大巴最后一班车,回到白石洲。2005年的每一天,他都是这样过的,那一天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
他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象,振华路依旧热闹非凡,莫名的思绪涌上心头。电话那边的陈楚生仿佛坐上了204大巴穿越回19岁的那个夏天,他第一次走在这条街上,被这座城市的繁华所吸引。这里活色生香,光怪陆离,为了圆一个梦,又或许是为了心中的理想,他选择在这里迎接人生的高光。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我爱19岁的自己,爱那时候的一切,爱那时候的勇敢,爱那时候的倔强。明天会怎样,我并不在乎,只想尽情拥抱当下的一切美好。”
想到5年前,深圳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么崭新。纵横交错的路口,密不透风的高楼,川流不息的人流,每个人的脚步都很快,快到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尽快奔跑,生怕跟不上这城市的节奏。即便是在送快餐的每一天,汗水浸湿了衣服,像被雨淋了一样,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5年后,当他坐在驶往白石洲的大巴上,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漂泊,前路漫漫,自己的根又在哪里?
带着这份对命运未知的惆怅,陈楚生创作了歌曲《有没有人告诉你》,旋律之间尽是漂泊人的苦与爱。
那时的陈楚生还不知道,两年后,他将红遍大江南北,成为《快乐男声》全国总冠军,这首歌也唱遍大街小巷,至今仍是他的经典之作。
幸运来临后,我们想起的便不再是过去的辛酸和泪水,而是贯穿其中的永恒时刻,陈楚生和深圳的7年,如今回望,一切努力和坚持都是值得的。
“不管我在北京生活多少年,我都很喜欢深圳。它并不是我逗留的地方,它是我的一个家,我就像‘候鸟’一样,每年冬天都会回深圳生活。”
而作为陈楚生梦开始的地方,白石洲这艘“旧改航母”如今已经正式启航,一期正在进行工程建设,预计2023年开始预售。它将从深圳最大城中村华丽变身为最大智慧城区。
也许,一切已不再是曾经记忆中的模样,但它仍将是造梦者的天堂,张开怀抱迎接那些“城市候鸟”的到来。
放下电话,我默默哼唱起《白石洲》:
“岁月在脸上划线 忽隐忽现 生活的深浅……”


▌本文为晶报原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来源 | 晶报APP

记者 | 张羽淳

制图 | 勾特

编辑 | 李慧芳 邹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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